丹夢雨的奇幻殿堂

第二章　開始

「不行，重來。」不知已是第幾度聽到相同的話語，我忍不住深深地嘆了口氣，唉，怎麼又弄錯了呢？
「妳真的是仙人嗎？我實在是越來越懷疑了。連這麼簡單的仙術也會用錯，真不曉得妳這個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。」熟悉地咒罵聲再度從耳邊傳來，沒錯，說話者正是那個對我感到十分莫可奈何的銀。
自從雷知道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後，便非常擔心地要銀來協助我練習仙術。
而銀在奉了「神諭」之後，只得不是很情願地幫助我「複習」仙術。
其他人突然失去了能力還不打緊，我失去了能力這可是一件大事。因為對霧靄界來說，我已經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了，我所精通的仙術，對這個世界可以說是非常重要的力量。因此，我勢必得把這些失去的記憶通通找回來。
事實上，我也不是真正失去了能力，而是不知道哪個仙術該在哪些情況下使用罷了。沒辦法，我都是憑著直覺去吟誦咒文的，而在我意識到我所吟誦的內容時，已為時已晚。直到那時，我才曉得自己所吟誦的咒文究竟是屬於什麼性質的仙術。
然而，到目前為止，我還沒有重複吟誦過任何咒文。我不禁要懷疑，自己到底會多少仙術啊…
「妳還在發什麼呆，趕快練習祈雨的祝禱文啊！妳失足落水的事情已經快要瞞不下去了，最遲再過一個月，妳就必須出現在眾人面前，為霧靄界祈雨。若是不成功，那麼霧靄界往後的一年將會災難連連。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，妳是一定要成功的。」銀嚴肅地說著，看樣子一個月之後的祈雨大典真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。
「如果真的不成功呢？」我忍不住要這麼問，其實也不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，只是想知道銀會有什麼樣的回答罷了。
「妳非得成功不可。」不帶一絲溫度地湛藍色眸子淡淡地覷了我一眼，看樣子，他似乎是覺得我的問題真是無聊至極。
被他這麼一瞥，害我自己也覺得我很無聊。
算了，我還是趕緊做正經事好了。
雨雪霏霏，風露均霑，雨來！
一如往常地，我又在無意識中吟詠出咒語。
意外地沒有聽到熟悉的咒罵聲，我便大膽地猜測自己這次是成功了。
正在高興之虞，只聽見銀飽含怒氣的聲音從我身旁傳來：「絳！」
我緩緩地回過頭去，不知道自己這次到底做了什麼好事，讓他這麼生氣。
「天哪！」我忍不住大叫出聲，不…應該是企圖用大叫來壓抑我想笑的衝動。
銀他、他的模樣實在是太狼狽了，渾身濕透還不打僅，頭上甚至還有些像是被風雨吹落的殘花落葉，最誇張的是…他的頭頂上還跟著一朵烏雲，而這朵烏雲依舊在下著雨。
「你這樣子，還真不是普通的慘。」除了慘，我真的不知道還能用什麼形容詞來說明他現在的狀況。
「有時間笑不如趕快把這愚蠢的雲給弄走。」銀的聲音幾乎是從齒縫中迸出來的，看來他似乎是真的動怒了。
「你不能自己施法解決這個問題嗎？」我不懂，銀不是還挺有能力的嗎？怎麼連朵烏雲也弄不走？難不成…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吧？
「如果可以，我也不想要讓妳這個半吊子仙人施法。只有施法者才能解除自己的法術，這點常識妳難道不知道嗎？」銀瞪了我一眼，好像是在催促我趕快把這朵不停下著雨的雲朵給弄走。
雖然事實有點殘酷，但我還是必須告訴他實話…
「那個…我不知道怎麼解除法術…」
「……」這次銀真的是氣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，面對這種情況，他大概覺得很無奈又很無言吧！
抱歉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…
「你…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又在偷罵我，連這麼簡單的法術也不會，不知道到底有什麼資格當仙人吧！我雖然不怎麼喜歡你，但也不會故意說謊惡整你…所以，為了表現我的誠意，頂多我陪你一起淋雨。」自知理虧的我不敢再多看他一眼，我以行動證明我的誠意，一步步走到烏雲底下。
「妳這個沒腦袋的傢伙。」銀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好吧，或許我真的是個笨蛋。
想當然耳，站在烏雲底下的我自然和銀一樣被雨淋的全身溼透。
「如果不知道解除的法術，這場雨會持續到多久？」這烏雲總不可能一直跟著我們吧？
「我不知道。時間不一定…也許幾刻鐘，也許幾天。」
「這、這…」如果真下個三天三夜該怎麼辦？我開始覺得事情有一丁點的嚴重，心裡不禁感到有一些慌亂。
「算了，我早就習慣了，從很久以前妳就是這樣。」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？難道說以前的我也是如此？我實在不太敢想像這麼厲害的「她」竟也會犯這樣的小錯。又或者說，她不是不小心犯錯的，而是故意的，只為了…
不，不能再想下去了。
我搖了搖頭，阻止自己往奇怪的方向想去。
不知道為什麼，我好像是在無形中壓抑著某一種正要萌芽的…
我說不上來。
只知道自己不想讓它發生。
不該是胡思亂想的時候，解決目前的窘境才是當務之急。
於是我靜下心來，仔細地思考著所有可能的咒語…
但是，像是要故意懲罰我的愚蠢似的，我竟聽不到「那個聲音」提醒我該使用什麼咒語。我只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，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。
「妳不知道妳的身體從以前就不是很好嗎？淋雨，妳以為妳自己有幾條命可以任妳這樣浪費？」銀斥責的話語不知怎地聽在我耳裡竟像是一種關心，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出了毛病了。
「我的…身體不好嗎？」我不明白。在原來世界的我可是個無病無痛的健康好寶寶，怎麼這裡的她卻剛好相反？
「沒有見過比妳還要虛弱的人。」銀的眼神裡帶著幾許的擔心。擔心？這個冰冷的人擔心我？我不禁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錯了。
「咳、咳…是嗎？」有點艱難的扯了一個笑，發現這裡的自己身體確實不是很好，不過…就在心裡想著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的同時，忽地一陣暈眩襲來，只覺得頭重腳輕，還來不及反應，便不支倒地。
而在陷入昏迷之際，我彷彿看到了…他難得一見的慌亂模樣。
是錯覺吧…

再度睜開眼，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虹霓館，四周都是再熟悉不過的景物，除了…趴在我床邊的那個人。
是銀，他怎麼會在這裡呢？難不成，在我陷入昏迷的這段時間，都是他在照顧著我嗎？為什麼他要照顧我，我很納悶…是因為義務，還是…？一個莫名的念頭自我腦中一閃而逝，但它消失的太快了，讓我來不及捉住它。
「銀…」想要開口說話，卻發現喉嚨乾澀的竟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。
正欲起身倒杯水喝，卻沒料到身體竟然比自己所想像的還要虛弱，甚至連下床都顯得有點困難。
可是看到銀熟睡的樣子，又不忍心吵醒他，只好硬著頭皮勉強起身。
但結果終究是不如我意。
我還是從床上跌了下來，發出了好大的聲響。
此時真是埋怨起這個不怎麼健康的身體，竟連這樣的一場小雨都無法承受。
「妳到底在想什麼？難道就不能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嗎？」而銀，理所當然的被我所弄出的巨大聲響給吵醒了，他順勢將我扶了起來，這個舉動讓我感到十分地意外。
他…不是不喜歡別人碰觸他的嗎？
無法開口詢問，我只得比了比他的手，又比了比自己。
「雖然我不喜歡別人碰觸我，但我還不至於沒良心到見死不救。」他像是看懂了我的手勢，沒好氣的回答道。
「你…胡說…見……死…不…救…」我深深吸了口氣，硬是強迫自己開口說話，「我…沒……那麼…虛弱…」
好不容易吐出這些字句後，伴隨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的咳嗽。
「該閉嘴的時候就好好的閉上嘴。」看到我咳的這麼誇張，銀便坐到我身旁，很體貼的替我拍拍背、順順氣。
但或許是因為距離太靠近的關係，我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，那是一股很特別、很難形容、但卻很好聞的味道。
不知怎地，我居然覺得臉上一陣燥熱。
「怎麼，又發燒了？」他伸手想探探我額上的熱度，卻被我給阻止了。
我就這樣抓著他的手，放開也不是，不放也不是，氣氛頓時變得有點詭異。
「怎麼了，你們這是在…？」就在這個時候，雷走了進來，看到我和銀僵持不下的這個畫面，不免感到有些疑惑。
「沒什麼。」銀的視線淡淡地掃過了我一眼，而我也趕緊放開了手。
彷彿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，我們兩個誰也沒再多說什麼。
「絳，身體有好一點了嗎？前些日子看到銀著急的抱著妳奔回風霽館，我還真是嚇了一大跳。見到你們兩個全身都濕淋淋的樣子，我還以為又發生什麼大事了。」由於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當中，我並沒有很認真的在聽雷說話，只隱約聽到了銀很著急的抱著我…
著急，為什麼他要著急？對他而言，我只是一個麻煩而已，是吧？
「我看她的腦袋已經燒壞了，連你說什麼她都不知道。」銀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，什麼叫做我的腦袋燒壞了？我不是很滿意的瞪了他一眼。
「沒…有…燒壞。」雖然喉嚨很痛，但我還是硬要說話反駁銀。
「看來妳還是不能記取教訓，再開口說話，妳這個喉嚨恐怕就要廢了。」這樣的話語，聽起來有些刺耳，不過…應該算是關心吧？
關心？他幹麻關心我？
大概是怕我萬一不小心怎麼了，他還得接手我的工作吧！
「絳的喉嚨不舒服嗎？我來替妳看看吧！」雷走到了我的身旁，把手放在我的喉嚨上，輕輕地說了一個咒語，不一會兒的工夫，原先灼熱的疼痛感就消失不見了，彷彿不曾存在似的。
「雷，你好厲害，真是謝謝你，我的喉嚨完全都不痛了。」法術真的是一種很神奇又很方便的東西，如果人人都會法術，那麼不管什麼病痛都可以醫治了。
「妳別這麼說，我的法術和你們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。說到治療，銀才是最擅長的。」雷的臉上露出了靦腆的笑容。
「銀？最擅長？」我狐疑地看了銀一眼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，那他剛才為何不替我治療，反而要讓我一直這麼痛苦？
該不會是嫌我話多吧？
「是啊…銀的治療術在霧靄界裡沒人能比的上。」
「是這樣啊…可是他卻吝於幫我治療…」我很小聲地嘀咕道，心想銀應該是沒聽見才對。
「既然有雷在這裡陪妳，那我就不需要為妳這個沒腦筋的女人掛心了，我先告辭了。」銀意味深遠地看了我一眼，「我可不像某人還有這個閒工夫在那裡聊天。」臨走前，他還不忘丟下這麼樣的一句話。
不用說，他擺明著就是在指我嘛！
「這傢伙…」可惡，我只能咬牙切齒的瞪著他越來越小的背影。
「別在意，銀的個性就是這樣。」雷很好心的替銀解釋著，「事實上，銀的作法才是正確的。會生病正代表著身體過度勞累，需要休息。如果只是用法術讓病痛很快地消失，這樣雖然暫時解除了疼痛，但是疲勞還是無法消除的，甚至累積到日後會變成更恐怖的病痛。我只是不忍心看見妳強忍住疼痛要說話，才幫妳消除疼痛的。」
「原來是這樣啊，看不出來銀這麼體貼。只是他那張嘴實在是…」讓人很生氣，甚至想要把他…
「銀他只有對比較熟稔的人才會這樣的，若是換做一般人，他的態度可以說是十分冷淡的。妳對銀來說，可以說是非常特別的存在。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那麼著急、慌張的樣子，我想…都是因為妳，他才會如此吧！」雷微笑地說出這個我不知道的事情，我對銀來說是很特別的？所謂的特別…到底是什麼意思呢？也許他只是把我當成一個可以鬥嘴的對象吧！
「只不過…」
「只不過什麼？」雷的這句話再度引起了我的好奇心。
「很多事情是早就註定好的，即使我想幫他，也無能為力。」
什麼意思？雷並沒有再多做解釋，而我也一直到了很久很久以後才真正明白他所指的究竟是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