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夢雨的奇幻殿堂

第十二章　王

曇影宮──
「今天，我找你們來是為了什麼，我想你們應該心裡有數。」大殿上，雷一手托著腮，氣定神閒地看著我們。
我身旁的鏡以及銀都是一臉的神態自若，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在緊張什麼。
沒辦法，想到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，我就忍不住要害怕。
我們那樣子對待雷，真不知道他會用什麼方法對付我們，給我們什麼樣的懲罰。
「我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，你根本就不應該這麼對待她，親愛的兄長大人。」銀很難得的稱呼雷為「兄長大人」，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，總覺得這語氣裡帶有些…嘲諷意味？
「你終於肯親口喊我一聲兄長大人了啊！那樣…事情可就好辦了。」雷神秘一笑，不知正在想些什麼。
「什麼意思…你到底要怎麼懲罰我們？你不妨快點說出來，讓我這樣提心吊膽的真的很不好受。」我實在是很想弄清他的葫蘆裡面到底是在賣些什麼藥。
「呵呵呵…懲罰嗎？我也很想呢，但如果我對妳怎麼樣，我的寶貝弟弟可是不會善罷甘休的。再說，我也捨不得呢，妳的容貌、妳的這個形體…都是屬於我最心愛的絃的，我又怎麼捨得對妳動手呢？」雷的這番話招來了銀的瞪視。
「好了好了，開玩笑的。」他擺擺手，「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懲罰你們。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，全都按照著我的計畫在走。」
「你…的…計畫？」什麼計劃？難道說他是故意欺負我、故意讓銀把我帶走的嗎？
「果然…」而銀倒是沒有任何吃驚的表情，好像已經看出了雷的計謀。
「是的，關於這點，不如就讓我們偉大的鏡來解說一下吧！他應該是最清楚這整件事情的人吧！」
「為了不要照著百姓的意思去做，為了要讓銀生氣而把妳帶走，雷故意演出了這樣的一場戲，其實他是希望能讓有血緣關係的銀當上王，而妳當銀的王后。但是身為王的他並沒有辦法直接違抗人民的意思，只有藉由妳以及銀來達成他的目的。」鏡緩緩地道出雷真正的想法。
「鏡說的正是我的想法，不過…有一點就不是那麼正確啦！雖然說是在演戲，不過我的個性確實也不是什麼好人，但也不至於有多壞就是了。如果先前有讓妳留下什麼不愉快的回憶，那還真是抱歉了呢！親愛的降。」
「把我拱上王位，這對你有什麼好處？好好的王不當，你打算要做什麼？」銀不愧是跟在雷身邊很久的人，明白雷這麼做一定還有其他的用意。
「不愧是我的弟弟，果然還是最了解我的呢！本來就想這樣打混過去的，結果還是被你發現啦！」雷微笑，「你都可以抱得美人歸，我當然也要去找尋我的真愛啦！」
「我，要到紫幻界去找絃。」
「到紫幻界去…你的意思是你有辦法回去？」本來對於回去這件事情已經不抱什麼希望，但是現在聽到雷這麼說，還是忍不住有點興奮。
「怎麼，妳想回去？」雷這一問，反倒讓我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「我…我…不知道。」我想回去嗎？一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很想，但現在…似乎又不是那麼一回事。
「沒關係，反正還有一段時間可以讓妳好好思考。」
「你說你要到紫幻界去，那麼你就打算拋下這裡不管？我還真不知道你是一個這麼沒有責任心的人。」銀帶著責備的口吻對雷說。
「是啊，就是因為如此我才要讓你接手我的工作。」雷突然變得很正經，「我根本不想當什麼王，別再用什麼責任壓我了。我已經隱忍了很久，為了這個世界，我眼睜睜地看著我心愛的人離我而去，卻一點辦法也沒有。如今我有了可以找回她的機會，你難道還要阻止我？」
「再說，如果我不把王位傳給你，難道你願意讓我和絳成親，然後等到你們的孩子出世，讓她叫我一聲父親？唯有你繼承王位，所有的事情才能夠圓滿解決。你可以和絳光明正大的在一起，而我也能追求我自己想要的東西。我已經被王這個名稱給束縛了很久了，現在該是還我自由的時候了。」
「…好吧…」銀沉思了許久，才終於應允雷的條件。
「你…怎麼會知道…那件事…」我指的是知道我有身孕的這件事，就連我自己也是今天才知道，雷怎麼可能會比我早知道？
「我就是有辦法。這也是在我的預料之內…」
「方才你說，你有辦法去紫幻界，你指的莫非是…」沉默以久的鏡突然冒出了這樣的一句話。
「是的，『她』就要出現了。事情已經漸漸地脫離她所預期的，因此我相信在暗處觀望的她，一定會出面的。戰爭，絕對是不可避免的。那個時候，便是我前往紫幻界的最佳時機。」雷並沒有把話點明，他口中說的「她」究竟是誰，這個啞謎似乎只有雷和鏡知道。
「這樣嗎…看來，這個世界的命運，很快就會有個結果了。」
「好了，這些事情你們就不需要擔心了。反正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呢！」雷面帶微笑地說著，剛才那股莫名的緊張氣氛似乎也隨之不見。「現在你們就只需要做好心理準備，成為新一任的王以及王后吧！」
「這件事情我會在近日向人民宣布的，你們放心，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們絕對不會有意見。」

當雷向人民宣布他要放棄王位，並讓銀做新王，而我做他的王后時，確實是引起了不小的爭議。
他們似乎很不能認同這個做法，甚至認為是因為我的關係才害的雷不得不退位，而對於銀做新王更是有著非常大的意見。
不過在雷向人民公布銀的王室血統時，反對的聲浪著實變小了，而那些對我很有意見的人們，在得知我已經懷有子嗣時，更是完全改變了先前的態度，直嚷嚷著要銀趕緊和我成親。看來，我還真是母憑子貴啊！
儘管如此，還是有一些老舊派的人不太能接受，畢竟…銀的母親並不是正宮娘娘。
面對這些人，雷一改平日的態度，正經無比地說：「想必你們都還記得先王陛下以及孤的母后吧！強迫兩個沒有感情基礎的人成親是不會有好結果的，孤的心不在此，對王位更不戀棧。銀具有王室血統，能力遠在孤之上，和絳仙人更是情投意合，由這兩個能人來統治霧靄界，是再好不過的選擇。若是你們仍有意見，不妨向孤提出更好的人選。」
感情為基礎嗎…？雷似乎深受此事而困擾著，也不願意再見到同樣的事情發生了。我想應該是這樣的吧…
然後，事情就這麼決定了。
銀成了新任的王，而我則是新任的王后。
至於雷呢？他說他很樂意做個「顧問」，在我們需要協助的時候給予幫忙。
不過卻被銀冷冷地拒絕了。「顧問？以往朝政都是我在處理的吧！」
雷不是沒有能力，只是不願意努力罷了。
他一直都在等待一個好時機，能夠全身而退的好時機，就是現在。
為了此刻，他到底等了多久，又佈下了多少局呢？我只能說，他很厲害。
即使當上王以及王后，日子依舊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。
銀和我還是喜歡住在原先的住所，所以偌大的曇影宮現在就交由雷管理囉！
對，「管理」，這是銀的說法，他說，反正那傢伙現在也閒著沒事。
除了必要的時刻，不然銀和我很少會到曇影宮去，總覺得很不習慣。
不過，偶爾…我們也還是會到王宮散散步，譬如現在。
一輪明月高掛天空，讓這闇藍色的天空多了幾分溫暖，燦爛的星兒，更是把這塊廣大的藍色布匹愈發美麗，使人捨不得移開目光。
又是滿月，來到霧靄界，已經度過了多少個滿月的日子呢？
冷不防想起中秋節的時候，家人聚在一起那種歡樂的場面，而如今…陪伴在我身邊的人已經不同。
他們會想念我嗎？想念我這個女兒…又或者，他們根本不知道我的離去呢？
心裡這麼想著的同時，不禁覺得有點悲哀。
冷風迎面吹來，讓原本穿著單薄的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。
「早叫妳要多加件衣裳了。」銀嘴上雖在責罵我，但將我攬入他披風之下的這個動作卻洩漏了他對我的關心。
這個人，還真是刀子口豆腐心呢…
我沒有多說什麼，只是嘴角不經意地上揚了。放心地把自己的重量交在他身上，恣意地感受他熾熱的體溫。
他的懷抱…好溫暖呢！偶爾不穿外套，其實還會有額外的收穫呢！
「妳不要忘了，妳的身體向來就不怎麼好，再加上…妳現在…」銀停頓了一下，是因為不好意思嗎？「懷著孩子，萬一染上了風寒怎麼辦？」
「對於這件事情，你有什麼看法？」我指的是孩子的事。
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，再加上又有一連串尚未解決的問題，因此我們一直沒有機會好好的談談。
現在，所有的惱人的事情大致上都解決了，也可以好好談談這個問題了。
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，我至今還是沒辦法接受自己已經為人母的這個事實。
這件事，可以完全超出我的認知之外…實在是無法想像「睡在一起就會懷孕」的這種事情真的會發生。
在得知這個孩子是因此而來之後，我有好一陣子都不敢再跟銀同榻而眠，雖然早就已經習慣身旁有他陪伴，但為了避免再發生什麼「意外」，也就只好自己一個人睡。
直到鏡說，這種事情通常只會發生一次，我才又高高興興地重回那個溫暖的懷抱。當然，銀是被我強迫的。
「這件事情？」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懂還是怎麼樣，銀的聲音充滿著疑惑。
「這件事。」我將他溫暖的手掌放在我平坦的小腹上，當他掌間的暖意隔著我身上的衣料傳來時，總覺得有股說不出來的微妙感覺。
我戰戰兢兢地等著他的回答，對於這個「意外」，他有什麼看法呢？是喜歡、還是討厭？或者…是覺得很麻煩？
我們都還很年輕，（至少我沒有很老，而他看起來也沒有比我大幾歲），這個意外…或許會在無形中增加我們的壓力，我有當個母親的資格嗎？我不知道，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，快到我沒有時間做心理準備。
「…確實很意外…不過，可以接受。」銀用另一隻手，包覆著我的手，讓我覺得無比的溫暖。手，暖了，心，也暖了。
「妳的一切，我都可以接受。」他很少很少說甜言蜜語，在記憶中這好像是第一次，是為了安撫我吧！
「我沒有自信、也沒有能力可以扮演好母親的角色。這個時候，如果有媽媽在我身邊就好了，至少她有經驗，可以告訴我該注意些什麼。」即使有銀在我身邊，但是沒有家人的陪伴，總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。
「妳放心，有我在。」
深夜時分，迎面吹來的風雖然寒冷，但此刻我卻覺得無比的溫暖，只因為身旁有這個男人陪伴。